十大考古参评项目 | 河南安阳殷墟商王陵区及周边遗存

01发掘单位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02项目负责人

牛世山

工 作 背 景

殷墟考古90年来，发现了丰富的晚商文化遗存，大型宫殿建筑、商王陵、甲骨刻辞、青铜器和玉器等冠绝当时，实证中国有文字可靠的历史早到距今3000年前的商代，也见证了中国古代青铜时代鼎盛时期的辉煌文化、国家政治形态以及技术水平，在古代世界中彰显出中国古代文明的独特风格。

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殷墟遗址范围的洹河以南和东面的大司空地区发现商代晚期干道；从殷墟西部、今安钢厂区向东贯穿有商代晚期的干渠及其支渠，长度超过2.7千米，两者构成殷墟大邑商都城空间的骨干框架。但这样一些重要的现象，在洹河北岸以商王陵区为中心的区域都没有发现。2021年，在财政部专项经费支持下，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规划和实施殷墟考古工作，期望通过不懈努力，能够获得进一步突破。所以，我们开展商王陵及周边区域的考古勘探，首先是通过勘探寻找小屯宫殿区到王陵区之间的干道，其次是搞清商王陵区的范围，后续搞清洹河北岸地区的功能区划。

考古工作概况

（一）考古勘探概况

2021年8月-2022年3月，我们对商王陵及周边进行考古勘探。以位于安阳考古工作站内的殷墟遗址坐标原点为基准，用RTK布10×10米探方，覆盖工作区域。以普通钻探方式（两排间距为10米，每排孔距1-2米）为了追寻大型遗迹如沟、道路，以重点钻探方式（孔排、孔间距都为1米或2米）详细掌握部分区域地下文物的埋藏详细信息。截止2022年11月，勘探总面积超过239800平方米，其中普探面积130600平方米，重点勘探109200平方米。

本次勘探区域较大，但各地点的地层大致相同。以过去在殷墟遗址其他地点发掘所见生土层为基准，可分为4小层。其中第3、4层在不同区域的厚度略有差异，总的情况是偏北部薄，南部略厚。古代文化层在第3层下。

发现古代遗迹有围沟、祭祀坑、墓葬、房址、井、灰沟、窖穴、灰坑、路沟等。

围沟2个，东西相距40米。东围沟(G1）围绕在王陵东区的大墓和大量祭祀坑周围。东西间距大致为246米，南北236米，近正方形。沟的宽度不一，口部宽超过10米，最深处3.5米。西围沟（G2）围绕在王陵西区的大墓周围。两个围沟各发现缺口两个。以围沟为界，王陵区的范围东西560米，南北300米。

在王陵公园墙以东110米的范围新探出祭祀坑460座以上，王陵区祭祀坑总数超过2800座以上。这次探出形制与以往考古发掘的殷墟时期祭祀坑基本相同，不排除少数为墓葬。口部多为长方形，少数为方形坑；还有长方形巨型坑（28米×6米），都探出有骨骼。

商周时期房基38座、井3座、陶窑3座、商周时期土坑竖穴墓165座，另有37座需再确定。还有灰沟14条，窖穴5个，灰坑319个。

干道的路沟一条，口部宽超过10米，为干道的路沟。南北长超过1200米，从武官东地向北延伸到小营东地，中间发现十字路口2个。南头南距离洹河100米。路土和近路的上层填土中出土陶片是商周时期的。

探出砖室墓76座，洞室墓44座。另有晚期墓（包括近代）43座。还发现晚期井52座、晚期坑245个、晚期沟32条；还有晚期路多段。

（二）考古发掘概况

1.布方与古代文化遗存发现概况

2022年选四个地点发掘，其中第一地点在西围沟G2南段上（王陵公园墙西南角外），第二、三地点分别在东围沟G1南段偏西部位、西段缺口上(王陵公园内），第四地点在东围沟东段内的祭祀坑区(王陵公园内东墙外）。布10米×10米的探方16个，实际发掘面积超过700平方米。发掘所见遗存包括商代晚期、西周、东汉、宋元等时期。其中商代晚期有围沟2个、祭祀坑14座，西周时期的房址3座、墓葬2座、灰坑109个（侯家庄北地99，王陵公园10个）。工作期间按需对大场景、遗迹拍摄照片和影像，及时三维建模和出正射影像；对骨骼标本及时采样，为后续综合研究做好准备。

商代晚期遗迹

a 东围沟G1

2022AWGNW02T9107(第二解剖点探方) 、T9108(第二解剖点探方) 所见，沟口距地表深0.7米左右，开口于探方第3层下。口部宽14米，深近2.6米。打破它的最早单位有一座砖室墓M1（东汉晚期）。

填土分10层：

第①层：深褐土，土质疏松，包含物较杂，植物根茎、碎石、陶片等。

第②层：黄褐色偏褐土，与①层土较接近，土质疏松，含沙量较大，土壤粘结力小，包含物较少。

第③层：灰褐色土，土质较疏松，土壤粘结力小。包含少量陶片。

第④层：红褐色土，土质疏松，沙土，土壤粘结力小。包含少量陶片。

第⑤层：黄褐色土，土质疏松，土体纯净，包含物较少。包含少量陶片。

第⑥层：深褐土，包含大量黑土，少量黄土，土质较疏松。粘结力相对较大，包含物多，主要为陶片。

第⑦层为黄色淤土，土质紧实，较质密，粘结力大。包含物较丰富，主要为陶片。

第⑧层：褐色土，土质稍紧实，土壤粘性大。包含物较杂，包括陶片、红烧土、骨等。

第⑨层：红褐色偏红色土，土质较紧实，土壤含沙量大。土色较为斑驳，包含物较杂，包括陶片、骨等。

第⑩层：红褐色土，土质紧实致密，不含沙，包含物有陶片。

在第②-⑩层都出土有碎陶片，其中第③层出土战国时期的陶豆，第⑥、⑦、⑧层出土西周早期的豆、罐等陶片，第⑨层出土少量殷墟时期陶片，还有骨骼残片。第⑩层出殷墟陶鬲足。

第三解剖点所见,沟开口于2022AWGNW02T9117、T9118、T9119、T9217、T9218、T9219、T9317、T9318、T9319的第3（北部探方）或第4层（南部探方）下。

缺口处宽10.5米。缺口南北面的沟深1.5米以上，填土都分6层：

第①层：黄褐土，夹黑斑，较疏松。

第②层：黄褐土，颜色偏红，含沙，夹黑斑，土质疏松。

第③层：黄褐土偏黄，夹黑斑，含沙。

第④层：黄褐土偏黄，夹少量黑斑，较纯净，土质疏松，含沙，颗粒变大。

第⑤层：灰褐土，纯净疏松，含沙，颗粒变大。

第⑥层：灰褐色细沙土，疏松纯净。

出土物极少。

b 西围沟G2

2022AHBNW12T0704（解剖点探方）、T0705（解剖点探方）中所见，G2被西周早期的M1、M2、F1以及灰坑打破。

仅剩沟底部分，残宽7.35米，残深0.7米。沟内填土剩3层：

第①层为黄沙土，略发红，较杂乱。

第②层为黄沙土，发白，较为纯净。

第③层为沟底淤积土，呈灰黑色，较致密。

三层未见遗物。

c 祭祀坑

清理30多座。其中多常殉人与狗，一坑中人的个体多着3人，沟的个体多着达11只。少数坑中埋青铜器、玉器，或埋有羊的左前腿。

西周遗迹举例

房址 3座

2022AHBNW12F1，西周早期。残存地基部分，探方内东西宽5.0，南北长10.15米，厚1.6米。夯层厚10厘米左右，土色呈黄褐色或灰褐色花土，土质致密。出土物有陶片、动物骨骼、石器、蚌片、铜器残件等，可辨器型有罐、鬲、盆等。另在不同夯层下有奠基坑7座，内埋葬有年龄不等的婴幼儿与青少年。F1打破西围沟G2。

墓葬 2座

2022AHBNW12M1，西周早期。竖穴土坑墓。口部长方形，长3.15、宽1.52、深3.7米。一椁一棺。墓主骨骼保存一般，葬式为仰身直肢，头朝西，略向北侧。男性。墓底腰坑内殉狗一具。随葬玉戈1、陶鬲1、贝3。M1打破西围沟G2。

收获与认识

新探明王陵区有两个围沟，东西并列，各自闭合。各有两个缺口可出入。围沟围绕在殷商大墓及祭祀坑的外围，未见围沟与殷商墓葬、祭祀坑存在叠压或打破关系，只有晚期墓葬打破围沟和祭祀坑的现象；东围沟东、西段的北端偏向东，与殷墟发现的商代建筑的方向一致。发掘发现多组晚期遗迹打破围沟，其中砖室墓打破G1，西周早期遗迹打破G2。尤其是据西周早期遗迹打破G2，证明G2早于西周早期；在G1南段底部第10层出殷墟时期陶器，其上的⑥、⑦、⑧层出土西周早期陶器，年代关系清晰。综合多重因素可知，两个围沟与商王陵园有明确关联关系，属于围绕商王陵园的隍壕。以围沟外边界为基准，确定王陵区的范围东西560米，南北280米。

以往考古发现所见凤翔秦雍城南的春秋时期秦公陵园，在各组秦公大墓周围有隍壕，殷墟王陵区陵墓隍壕的确认，将此规制上推到商代晚期。这些发现改变了商王陵陵园的格局，将推动对商代陵墓制度乃至于商文化、商史的研究。同时，也为殷墟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建设提供了新的重要资料。

新发掘祭祀坑多殉人与狗，个数不一，部分坑中埋有青铜容器、陶器，时代明确为殷墟二期。为研究王陵区祭祀坑的时代、商代祭祀活动及其形式提供了重要资料。

王陵区西部西周遗址面积超过4万平方米，这是殷墟范围内发现的面积最大的西周遗址。将推动周人灭商以及周王国国家治理方式的研究。

执笔：牛世山

编辑 |张小筑 实习编辑 | 黄雪芮

复审 | 冯朝晖

监制 | 李 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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