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城的复原
三星堆文化时期的城邑是由跨河的大城以及城内二至三座小城构成,其中两座小城都还位于穿城而过的河流北岸,给人以城市的重心在城北部的感觉。不过,三星堆城的东北小城是在三星堆第二大期晚段才营建的,当初营建三星堆城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营建东北小城,因而我们这里讨论三星堆城复原时,可以先不考虑东北小城。鉴于目前关于三星堆城的资料还有不少缺失,考古学家对于一些遗迹要素也有不同理解和解释,故三星堆城至少有两种不同的复原方案:
方案一:认为三星堆大城的北城墙位置还在青关山、真武宫以北的鸭子河中(已毁),把三星堆古城南部的三星堆子看作城内特殊的构筑物而非城墙,将西北小城的东城墙(月亮湾城墙)复原成跨越马牧河、直抵大城南城墙的纵贯大城中央的隔墙,从而将三星堆古城复原为河流横贯、东西并列的城型。做出这种复原的根据有三个:一是西北小城青关山土台北侧的土埂,其长度与土台的东西长度相同,可以将其视为与土台属于同一性质的遗存,不是三星堆大城的北城墙;二是三星堆自清代以来就被认为是突出于地表的三个相连的堆子,并无城墙的意味,土堆南侧的壕沟可以解释为围绕这三个堆子开挖的水沟;三是在高清晰度的航空照片上,西北小城东城墙即“月亮湾古城”南有一道明显的向南延续的城墙或城壕痕迹,跨越马牧河一直与大城南城墙相接,就是三星堆大城被这道纵向内城墙和内城壕分隔为并列双城的证据。
方案二:认为三星堆大城的北城墙就在青关山北侧土埂一真武宫梁子一马屁股一线,大城南部的三星堆子是西南小城南城墙的残余,从而将三星堆古城复原为大城北部有并列的两小城(一早一晚),大城南部还有一小城的河流横贯大城,大城内有二小城或三小城的形态。做出这种复原的依据也有三个:一是青关山北侧土埂的夯筑方法与大城城墙的夯筑方法相同,而与青关山土台不同,应该是城墙遗迹,这道城墙遗迹与真武宫梁子和马屁股夯土转角在同一直线上,可以将其联系起来作为三星堆大城的北城墙,“从而大致合围出比较完整的三星堆外廓城”;二是在三星堆子的南侧发现有壕沟迹象,壕沟宽30—35米,东西两端可能与马牧河河道相通,三星堆子有可能是位于马牧河南的与河对岸西北小城相对的西南小城的南城墙的残迹;三是如果说星堆大城内还有一道纵向的内城墙贯穿南北,将该城分隔为东西并列双城的话,这道内城墙应该在西北小城东北角终止,因为更北面就是横向隆起的土梁“西泉坎”,挡住了这道内城墙继续向北的路线。
三星堆两种复原方案
(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三星堆祭祀坑》,第11页,图三,“三星堆遗址分布图”为底图)
以上两种复原方案,目前还难以断定孰是孰非,但三星堆大城的北城墙肯定在马屁股城墙一李家院子城墙一青关山城墙一线以北的鸭子河边,这却是可以推断的。在1963年四川大学历史系测绘的“月亮湾遗址地形略图”上,三星堆大城东城墙土梁向北的延长线上,有一条好似大城东城壕的人工水渠,该水渠北端直抵鸭子河南岸,南北长度约0.4千米。沿着这条水渠的西侧,在偏南地段已经有地面城墙发现,该水渠是先前城壕的遗迹应无问题,那么,三星堆大城的东城墙也应该向北延伸至马屁股城墙以北的河堤处才是。在这张20世纪60年代初的测图上,我们还应注意到,在月亮湾城墙外的西北小城东城壕,其北端在大致相当于西泉坎梁子南侧的位置几乎呈90°角西拐,如果这西拐的一段就是西北小城的北城壕的话,西北小城的北城墙也就应该在其南侧的位置。西北小城北城墙的位置,其西段比较接近鸭子河的河岸,越往东走就距离鸭子河南岸越远,到了东头拐弯处就已经在西泉坎以内了,该城墙当然不可能是三星堆大城的北城墙。三星堆大城的北城墙,应该在更北面的鸭子河南岸。鸭子河的南岸岸线历史上不断遭到河水的侵蚀,在20世纪60年代的测图中,其岸线在西泉坎以西就已经向南浸到西北小城北城墙一线,以后洪水更将西泉坎东北方的遗址冲毁,现在的三星堆遗址博物馆就建立在被冲毁的遗址东北角的河滩地上。直到20世纪80年代末高等级河堤修建后,鸭子河岸才固定下来。如果我们基于20世纪60年代和80年代的测图,按照三星堆遗址东西两侧鸭子河道的宽度作为城址北侧鸭子河的宽度,那么,三星堆大城的北城墙就应该在这个复原的鸭子河南岸线一带。
三星堆大城周边的城墙及城壕、城内小城的城墙及其外的城壕(包括有城壕作用的天然河流),将该都城内外及其内部各功能区分隔开来,须在城墙上开辟城门并在壕沟上搭建桥梁,才能沟通都城内外和内部各个区域。只有查明了大城城门、小城城门以及连同这些城门和重要区域的道路,我们才能复原三星堆城的基本结构,从而真正理解三星堆城的规划和营建。
三星堆古城尽管还没有确定哪个缺口是城门,城内道路也没能探明,但从城内河流、顺河修筑的城墙、可能作为城门的缺口、城内主要大型建筑物和构筑物的朝向,我们还是可以看出城市的主要路径,勾画城市的脉络。古城北面紧邻古沱江的上游之的鸭子河,马牧河从西向东穿城而过,将城划分为南、北两个区域。鉴于古城的西城墙北段有一个被称之为“水门”的缺口,而这个“水门”北侧的西城墙向东南折拐,马牧河的河道又恰好与这道东南向的城墙(除了两头拐角外,基本上已被冲毁)基本平行,可以推测,原先的马牧河可能就是沿着西城墙外的西城壕北上,从这个“水门”入城,沿着西北小城的南城墙向东南流去,再穿越大城东城墙流出城外。由于三星堆城北面是宽阔而急的鸭子河,从北面出城很不方便,尤其是在夏秋丰水季节,北城墙或许就没有城门。而三星堆城中央又有马牧河将当时的主城分割为“北城”和“南城”两部分,再加上城内还有不止一道西北一东南向的内城墙阻隔,当时居住在北城的人们要出城,从北向南跨越马牧河进入南城,再穿越南城从主城的南城墙的城门出城,恐怕也是不大方便的。因此笔者推测,三星堆城的主要出入口是在大城的东城墙处,其中内外主要城门及通向两个城门的主要道路,就在东北小城南城墙南侧不远处,与仓包包城墙大致平行。关于这条道路(下简称“东北门内大道”),有几个可以作为证据的现象:
三星堆城主要遗迹朝向分析
(1) 三星堆北部的西北小城的东城墙,也就是所谓的月亮湾,是三星堆城内最突出于地表的土垅,历史上与城南部的三星堆土丘都是这一带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标,清人曾称之为“三星映月堆”。2000年在月亮湾城墙中段内侧还曾经发掘出土三星堆第二大期的大型陶瓦和陶下水道管,表明这里应有门观一类大型建筑存在。由于目前三星堆遗址仅在月亮湾发现有瓦件,月亮湾缺口向东南又可通往主城东城墙的缺口,说明这里应该是内城最重要的城门所在,该门朝向东南,三星堆城的主要出入口应朝向东南。
(2)三星堆城北部的西北小城,其中央偏北即青关山大型建筑基址所在的土台,这里的大型建筑基址平面都是东西长、南北短的窄长方形,容易给人以坐北朝南(偏西)的感觉。不过,从已经全面揭露的青关山F1来看,其南北墙体基础宽厚,壁柱林立,而东西两端却没有封堵,除了成排的内柱外,似乎可以通行。因此,我怀疑这座建筑的朝向是东西向而非南北向,最可能的朝向是朝向东南(130°),也就是通往月亮湾城墙和主城东城墙处。
(3)三星堆城北部的东北小城,其北城墙与西北小城的北城墙(如果青关山北侧土埂是城墙的话)大致在同一直线上,南城墙却比西北小城向北收缩了很多,显得非常狭窄,给人以该小城的南城墙在避让先前既有设施的感觉。我们知道,东北小城是在三星堆第二大期后段才开始营建的,该小城修建时,三星堆城内的城墙、宫殿等主要设施早已营建完成并启用已久,如果已有一条大城东门直通内城东门的大道在使用的话,就需要进行避让。
三星堆城规模颇大,还被马牧河分隔为南北二城,主要道路肯定不止上述东北门内大道一条。除了大城东城墙北段有一个通往西北小城的城门外,在大城东城墙南段或南城墙东段很可能还有一个通往西南小城的城门。西南小城三星堆地点的两个器物坑,其中一号坑前的地表挖有规整的沟槽,将沟槽复原,连同一号坑本身,就很像组前有门道,后有殿堂,两侧以廊庑或院墙联系的围院。围院的门道也是朝向东南大致在130°。器物坑的位置当然不是西南小城内实有的宗教祭把建筑的所在,原先的神庙建筑应该在靠近北面马牧河的位置,就如同后来金沙村遗址的祭祀场所在磨底河南岸一样。如果从西南小城中央偏北向东南方向引出一条平行于三星堆器物坑或三星堆子的直线的话,该直线与大城的东城墙南段或南城墙东段相交,也就是三星堆大城还应有南东门或东南门,才能满足三星堆城南城人们的出入。只是由于历史上马牧河床的摆动冲刷,大城东城墙南段和南城墙东段都已冲毁无存,无法对城门的具体位置作进一步分析。
三星堆城的南城墙西段和西城墙南段,也都有城门存在的可能,但西城墙南段已经被马牧河水冲毁,我们只能分析大城的南城墙西段。这一段城墙现在还有三个缺口,西侧的两个缺口都有乡村道路通过,不排除这是后来为了交通方便挖断域墙形成的缺口,其中是否有原先的城门难以判断;只有最东侧那个缺口,这里没有乡村道路通过,却有一个宽阔的缺口,作为城门的可能性反而较大。从这个可能是域门的缺口入城,取垂直于东北门内大道的方向,可以直接通往三星堆地点。应该注意的是,在这个可能是城门的缺口西侧,那个缺口如果取垂直于东北门内大道的方向,就正好指向西北小城的青关山宫殿基址,大致位于西南小城和西北小城南北中轴线的位置。因此,南城墙西段中间这个缺口也存在着城门的可能性。这就带来另一个问题,即三星堆大城内部的西北小城与西南小城之间,原先是否有城门相对并有道路可以直接通行,而不必迁曲绕道,从西北小城或西南小城的东门出来,在大城东部渡过马牧河,再分别进入西南小城或西北小城。从防洪技术的层面来说,只要控制住马牧河入城的水量,再加上沿河河堤的建设,在西北小城南墙和西南小城北墙开辟一个城门,并搭建一座桥梁,这对于三星堆文化时代的人们来说,这不是大的技术难题。从后来成都金沙村遗址的人们长期在城址南部磨底河南岸举行宗教祭祀活动的情况来看,三星堆西南小城的北墙应该距离河流有相当的距离,并且北墙上需要开辟城门以方便神职人员到河畔举行仪式活动;但西北小城因太靠近马牧河,开辟城门不利于防洪,出入于此城门的人们还会给对岸举行的宗教仪式造成干扰,恐怕原先就没有城门。这样,我们可以对三星堆城的城门和路径做出大致的推测。
至于三星堆城的功能分区,已经有学者根据遗存现象做过推断,指出西北小城主要是宫殿区,西南小城主要是祭祀区,大城西郊是墓葬区,再加上主要作为作坊区的新发现的东北小城,三星堆城的功能区划已基本有些眉目。
作者:孙华教授,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三星堆祭祀坑发掘学术顾问。
本文由 柴丽丽 董苗 摘编自 四川大学博物馆 四川大学考古学系 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 编《南方民族考古》(第十五辑)之《三星堆遗址的初步研究》一文。内容有删节、调整。
讲座:王裕华:古代中国的兴衰——国家发展的社会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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