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国封地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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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释文》∶“虢,国名”,这是说虢为国族之号。《说文·虎部》“虢,虎所攫画明文也。从虎、孚声。”段玉裁注:“攫者有所执者,画者叉所画也,故有明文也。虢字本义久废,罕有用者”。
郑虢仲簋中的“虢”字形从双手、从虎,作两手搏虎状。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释》卷五引丁山说:“当是象两手搏虎之形,虢之初文也。”甚是。昭录伯簋中的“虢”字形从攴,从虎,作持械击虎状。班簋 、虢叔、 虢叔尊中的“虢”字形从手、从攴、从虎,作一手按虎,一手持械,奋力击虎状。这三种形体中,一、二两种较罕见,惟有第三种最为流行。《说文·虎部》所收虢字,为“从虎、孚声”的形声字,实由第一种形体演变而来。虎本猛兽,其义甚明。孚,《说文· 部》谓“五指也”,它的构形本为双手持物之状。为在上之手,寸,本为在下之手;中间的“—”实为所持物体之象形。由此可见,虢字的本义当为双手奋力搏(或持械击)虎的会意兼形声字。
因此,蔡运章认为:虢国的名义当与虢氏的职事密切相关。周初分封同姓诸侯的目的,意在“以蕃屏周”。《左传》僖公二十四年富辰曰:周公“封建亲戚,以蕃屏周”。同书昭公九年说: “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昭公二十六年也说:“昔武王克商,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并建母弟,以蕃屏周。”这说明周初分封同姓诸侯的用意,就是要建立一个以姬姓血缘亲族为核心的宗法统治集团,让这些姬姓贵族结成捍卫周室安全的坚强屏障,而文王之弟虢仲、虢叔建立的封国,更担负着这方面的特殊使命。
首先,从虢国的封地看:虢仲、虢叔分封的国土,紧依成周、宗周的外围,皆属军事战略要塞。虢仲所封的制邑,《左传》隐公元年谓“制,严邑也,虢叔死焉。”《国语·郑语》云“虢叔恃势”,这是说东虢地势险要,是成周的东大门,也是东都洛邑周围的八关之一。特别有趣的是,东虢所属之“制”,一名成皋,亦名虎牢。
《穆天子传》卷五:“子东至于雀梁。甲辰,浮于荥水……有虎在于葭中,天子将至,七萃之士高奔戎,请生擒虎,必全之。乃生搏虎而献之天子。天子命之为柙,而畜之东虢,是为虎牢。”郭璞注:“因以名其地也,今荥阳成皋县是。”这说明东虢属邑“虎牢”的命名,更与捕虎的事直接相关。
同时,虢叔所封之西虢,位于今宝鸡市东南,是丰镐的西大门,后世所筑的散关、陈仓故城皆邻近其境,三国时“诸葛亮出散关,围陈仓”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就连西虢东迁后的“陕县之虢”,境内不但有丰、镐与成周间东西交通要塞函谷关,而且也是晋国渡河南下的必经要津“茅津渡”之所在。这说明虢国所处的地理位置,对捍卫周室安全,有着极重要的战略意义。
其次,从虢氏的职事看:虢仲、虢叔为文王卿士,周室权臣。后世的虢君亦多任王室大师(卿士)或师之要职,常统领六师南征北讨。例如,周夷王时虢公“伐太原之戎”,《后汉书·东夷传》载厉王时虢仲征伐淮夷事,虢氏中的师望、师承等历任穆、共、懿、孝时的“师氏”。而师氏统帅的精锐部队就称为虎贲。
《史记·周本纪》说:武王“遂率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以东伐纣”;《集解》引孔安国曰:“虎贲,勇士称也。若虎贲兽,言其猛也。”《尚书·立政》:“王左右常伯、常任、淮人、缀衣、虎贲”,伪孔传谓: “虎贲,以武力事王”,周秉钧注: “守王宫之官”;《白虎通·五行》: “虎之为言搏讨也”。可见,虢氏有统领锐师、捍卫王室的职责。
第三,从师氏所居的位置看: 《周礼·师氏》云: “居虎门之左,司王朝……凡祭祀、宾客、会同、丧纪、军旅、王举则从。听治亦如之,使其属师四夷之隶,各以其兵服守王之门外,且跸。朝在野外,则守内列。”这说明虢君担任的“师氏”,常居于王宫“虎门之左”,是周王的近身卫戍部队。由此可见,虢本为双手搏(或持械击)虎之义,虢国冠以此名,当是引申为统领六师、捍卫周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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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三门峡之虢国而言,涉及的是南、北二虢。对此,蔡运章说:南虢的称谓最早见于《水经注》,因位于大河之南而得名,故城在今河南三门峡市东南李家窑附近。但对南虢的由来,也有不同的说法:
①虢叔封国说。《左传》僖公五年载:“晋侯围上阳”,杜预注:“上阳,虢国都,在弘农陕县东南”。孔颖达《疏》引马融曰: “虢仲封下阳,虢叔封上阳”,这是说南虢是文王弟虢叔的封国。
②西虢东迁说。《水经注,河水》卷四:“昔周、邵分伯,以此(陕)城为东西之别,东城即虢邑之上阳也。虢仲之所都为南虢,三虢此其一焉。其大城中有小城,故焦国也。《晋大康地道记》扶风郡雍,西虢地也。平王东迁,虢叔自此之上阳,为南虢矣。”这说明南虢是“平王东迁”时由西虢东迁而来的。
③虢仲封地说。王夫之《稗疏》云:“东虢,虢叔所封。南、北二虢,皆虢仲地”,这是说南北二虢都是文王弟虢仲的封地。
我们知道,文王弟虢叔初封于“扶风郡雍”县,不但有文献记载,而且还有大量出土的虢国铜器可证。这样所谓“虢叔封上阳”,当是虢叔之后自“雍”迁至上阳之误。所谓“南、北二虢,皆虢仲地”,是对马融说的修正,也是宣王初年虢叔之后“虢仲”自雍“之上阳,为南虢矣”的误传。特别应该指出的是,《水经注》所载“虢仲之所都为南虢”,是说南虢的始迁之君为“虢仲”,这已为三门峡虢国墓地M2009虢仲大墓所证实。这位“虢仲”就是周厉王时赫赫有名的卿士虢公长父。因此,南虢是由西虢东迁而来的说法,是完全可信的。
北虢是诸虢中争议最大的一个,它是否真的存在?史学界众说纷纭。《汉书·地理志·弘农郡》说陕县“北虢在大阳”,“大阳”因在大河之阳而得名,故城在今山西平陆县东北。这是最早提出“北虢”的文献。
然而,北虢的始封之君是谁?亦有三说:
1、虢仲封国说。《左传》僖公五年孔颖达《疏》引马融曰“虢仲封下阳,虢叔封上阳”。《左传》僖公二年:“虞师、晋师灭下阳”,社预注:“下阳,虢邑也。在河东大阳县”,杨伯峻注:“据《元和郡县图志》,在当时陕州平陆县二十里。今平陆县县治已西南移,则当今治东北三十五里”。这是说北虢是文王弟虢仲的封国,在今山西平陆县东北三十五里。
2、东虢分支说。郭沫若说:“虢有东虢、西虢之分,《汉书·地理志》北虢在大阳,东虢在荥阳,西虢在雍。大阳乃汉所立县,故城在山西平陆东南十五里许,正在三门峡附近。可知虢季氏乃北虢。北虢乃东虢的分支,即虢仲之后,而非虢叔之后。”这是说北虢乃东虢的分支,即文王弟虢仲之后。
3、虢城分支说。戚桂宴先生据班簋铭文认为:“北虢是虢城公的儿子班迁遣去的分支,其地在今山西平陆县西北。”这是说北虢是文王之孙虢城公的儿子班迁遣去的分支。《左传》僖公二年载:“夏,晋里克、荀息帅师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又说:“(秋)虢公败戎于桑田,晋卜偃口:虢必亡矣。亡下阳不惧,而又有功,是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杜预注: “下阳,虢邑”。这说明“下阳”只是西虢的一个城邑,被晋师灭掉后仍未引起虢君的重视。
《左传》僖公五年孔颖达《疏》引贾、马之说后驳之云:“上阳、下阳,同是虢之邑,不得分封二人也。若二虢共处,郑复安得虢国而灭之。虽贾之说无明证,各以其意断,不可审知。”
文王弟“虢仲封荥阳,虢叔封雍”不但有大量文献可查,而且还有出土文物可证。东虢分支说于史无证,全凭臆测。细审班簋铭文,作器者并非虢城公之子,而是受周王册封的毛公之后。况且铭文和史书都无班“迁遣”而至北虢的踪迹。
因此,上述三说,皆难凭信。 值得注意的是,《水经注·河水》、《路史·国名纪己》注引《竹书纪年》云:“晋献公十又九年,献公会虞师伐虢,灭下阳。虢公丑奔卫,献公命瑕父、吕甥邑于虢都。”
这里把“下阳”称为“虢都”,应该有所本依。《左传》庄公二十八年:“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说文·邑部》∶“有先君之旧宗庙曰都。”王夫之《稗疏》曰:“灭者,必其国也。虢有三:荥泽之虢亭,东虢也;下阳在平陆大阳之南,滨河之北,北虢也;陕州之上阳,西虢也。东虢,虢叔所封。南、北二虢皆虢仲地。北虢为其故都,逼近于虞,后或渡河南迁,南虢耳。”其东虢为“虢叔所封,南、北二虢皆虢仲地”说虽不可取,但“北虢为其故都”的见解则较圆通。在未作深入考察之前,尚难排除。
雷学淇《竹书纪年义证》也说:“其实虢之宗庙社稷在下阳,不在上阳。《经》于此年书灭,即谓宗庙己覆,虽有孽余,不可谓国矣。”这说明北、南二虢本属一国,西虢东迁后初都下阳,因滨河之北故称北虢;后为晋所逼,渡河南迁于上阳,谓之南虢。这样,南、北二虢之争,就有了较圆通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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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久昌在《虢国史迹考略》一文中写到——
依据文献和金文记载,厉、宣之际活跃于舞台上的虢君是虢公长父。《竹书纪年》记载,厉王三年“淮夷侵洛,王命虢公长父征之,不克”。《后汉书·东夷传》记同一件事:“厉王无道,淮夷入寇,王命虢仲征之,不克。”这两件材料表明,虢公长父又称虢仲。
继虢公长父之后的虢君是虢宣公和虢文公。《竹书纪年》说,宣王十五年,“赐虢文公命”。从周厉王三年文献中首次出现虢公长父,到周宣王十五年,计约38年。如果充分估计到宣王赐虢文公“命”之前已即位的那段时间,则虢公长父在位的时间很可能跨厉王、宣王两代。
虢国墓地M2009墓被认为是虢公长父之墓。虢国墓地被公认为虢国公墓。按照西周春秋时期公墓与统治中心国都相近的规律,综合分析,可能有把握地推定,厉、宣王之世西虢统治中心已在三门峡、平陆一带。虢公长父是将西虢举国东迁的西虢国君,也是虢国的建国之君。
虢公长父,又称虢仲。他不仅是虢国的开国之君,还是周厉王的权臣。周文王以降,西虢国君或贵族大都在王室任职,历任卿士,世代为公。虢公长父也同他的前辈一样,一方面做着西虢君,一方面任厉王卿士,辅佐周天子。
厉王初年,淮夷人侵周腹地,直达镐与成周之间的上洛地区,严重威胁着周王朝的统治。虢公长父与周王坐镇成周,兴兵讨伐,前引《后汉书·东夷传》和今本《竹书纪年》对此均有记载。传世的宗周钟告诉我们,经过长时间的征战,终于取得了对南淮夷的胜利。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极大地消耗了周王室的人力和物力。为支持战争,厉王对国人横征暴敛,实行“专利”,加重盘剥。国人忍无可忍,终于在公元前841年揭竿而起,举行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平民暴动,厉王被逐,流亡彘地。积极辅佐厉王的虢公长父,因此被史家称为“嬖臣”和引发国人暴动的祸首。国人暴动也被称为“虢公长父之难”。虢公长父也因此失去了在王室的官职,不得不返回封国。
军事和政治上的失利,也给西虢在宝鸡的继续存在造成了无法克服的困难。在此前后,虢公长父开始了西虢的东迁。宣王初年,虢公长父去世,葬于上村岭虢国墓地,即M2009号墓。
虢公长父之后,见于历史文献材料的虢国君是虢文公,然而见于金文资料的是虢宣公,虢文公则在虢宣公之后。
关于虢宣公,于省吾在《商周金文录遗》中著录了藏于颐和园的虢宣公子白鼎。鼎铭文说:“虢宣公子白作尊鼎,用邵享于皇祖考,用□(祈)□(眉)寿,子子孙孙用□(肆)宝。”
这段铭文的内容很简单,但它提醒人们把它与虢季子白盘联系起来。对此,陈世辉认为:“从文字形体又断定此鼎与虢季子白盘乃同时之器。进而以此鼎铭中之“宣、虢、子、白、乍、于、用、孙”字与虢盘铭中此诸字比较,可见二器当为一人所书。是二器同时绝无可疑。”
郭沫若《三门峡出土铜器二三事》也认为:“子白是人名。”也就是说,虢宣公子白和虢季子白是一个人。
虢宣公的主要功绩是征伐猃狁,大获全胜而归。猃狁是居住在陕北高原的少数民族,从西周中期以来就不断侵犯关中地区,周懿王以来对西周政权的威胁更加严重。周宣王即位后,不得不集中力量解决这个问题。派南仲驻兵朔方,遣尹吉甫率军向陕北、晋北一带进击,命虢季子白作为一方面军征伐猃狁于洛水之北。虢氏子白征伐猃狁的巨大胜利受到周宣王的奖赏,他为纪念这件值得纪念的事情,就铸造了气势宏伟的虢季子白盘。
继虢宣公之后,见于文献和金文的虢国国君是虢文公,又称虢季。虢文公身为周宣王的卿士,最重要的政治功绩是“宣王不修籍于千亩,虢文公谏”。
“不籍千亩”是酉周历史上的一件大事。按周制,每年春耕开始时,周王率群臣在千亩作象征性的耕作,以此体现周天子对天下土地的拥有。但西周中期以后,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争夺土地、私下交换土地的事件越来越多。《格伯簋》、《鬲攸从鼎》、《散盘》等多有记载。到西周晚期,土地所有制已是摇摇欲坠。周王室无法解决这些矛盾,只好听之任之。“籍千亩”已徒有形式,宣王上台后,首先就取消了这一仪式。对此,虢文公提出多种理由予以谏劝,内容涉及政治、历史、农事、祭礼、地理等,说明虢文公知识渊博,学富五车,但也暴露了他保守的政治主张。
继虢文公以后,见于历史文献的虢国君是虢石甫(父),为周幽王卿士。《国语·晋语》韦昭注说:“石甫,虢公之名。”《国语·郑语》韦昭注说:“石父,虢君之名。”清人梁玉绳在《古今人表考》卷九虢石父条中指出:“西虢在畿内,世为王卿士,疑皆西虢之君。”虢石父又称为虢公鼓!杨宽《西周史研究》认为“鼓是名,石父是字”。
虢石父,政治品质低劣。郑史伯评价说:“夫虢石父谗诌巧从之人也”。《史记·周本记》云:“石父为人佞巧,善谀好利”,“幽王以虢石父为卿,用事,国人皆怨。”在虢石父的谗言下,幽王“弃聘后而立内妾”, 废申后和太子宜臼,立褒姒为皇后,以褒姒子伯昭为太子,褒姒因此与虢石父结为死党,狼狈为奸,以致朝政混乱,诸侯叛离。申后之父申国君申侯以此为借口,联合曾国及犬戎等,于幽王十一年(公元前771年)攻破镐京,杀幽王于骊山之下,西周灭亡。
虽然不能把幽王失国、西周灭亡完全归罪于虢石父,但这一大变的确是与他有直接关系的。
在此之前,为了东迁之后虢国的发展,虢石父于幽王七年(公元前774年)举兵灭了毗邻的焦国。焦国虽是一小国,但对于准备在三门峡长期立足的虢国来说则是一个不利因素。灭焦之举,对于而后虢国的长足发展,堪称是举足轻重的战略行动。
继虢石父之后的虢国国君为虢公翰。清梁玉绳《古今人表考》认为虢公翰可能是虢石父之子。虢公翰对“申侯、鲁侯、许男、郑子立宜臼于申”大不以为然,他继承父意,一意孤行,竟冒天下之大不韪,联合戎狄,拥卫周“携王”,一手制造了周王室“二王并立”的分裂局面,形成了以东方诸侯拥立的平王与虢公翰、戎狄支持的携王相互对抗的政治势力,对周平王地位构成严重威胁。而平王初立,地位不稳,凭借残破的宗周很难消灭势力方盛的虢公。在此形势下,只能依靠东方诸侯,以巩固其王位,于是,第二年(公元前770年),平王在郑、秦、晋等诸侯的卫护下,迁都洛阳,建立了东周。十余年后,周平王二十一年(公元前780年),晋文侯攻杀周携王,周王室才又归于统一。
春秋时期见于历史文献的第一位虢国君是虢公忌父。《左传》隐公八年记载:“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清人梁玉绳《古今人表考》卷九指出:“在隐八年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则前此所称虢公者,忌父也。”由此可知,虢公忌父是继虢公翰之后的虢国君。
由于虢公翰立携王与平王抗衡,平王期间,虢公因此一度失去了王室卿士的位置,由郑伯取代。郑武公乘机挟天子以令诸侯,打击虢的势力。
公元前767年,郑武公“以成周之众,奉辞伐罪”,灭掉了东虢。郑国势力日盛,郑庄公继位后仍为平王卿士,专横擅权,小霸中原。
为遏制郑国势力,平王在晚年,欲重新起用虢君,将王权“贰于虢”,引起郑的不满,致使“周郑交恶” ,相互质子为信,郑与周王室关系濒于破裂。
桓王五年(公元前715年),虢公忌父终于作了王室右卿士,与郑伯分掌王政。
虢公所以能重新获得周王信任,除了前述郑伯跋扈,引起周王不满外,还因为虢国有虢师能为王所用。《左传》隐公五年:王命虢公伐曲沃。这说明,虢国还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事力量,而平王东迁,故土大片丧失,偏于今河南西北部一隅,力量薄弱,很需要诸侯的支持。于是虢公忌父重获青眯,也是很自然的事。
继虢公忌父之后的虢国国君是虢公林父,又称虢仲。桓王十三年 (公元前707年),桓王夺郑伯之权,由虢公林父一人主政。虢国恢复了自周初以来在周王室的地位,重新担负起为周天子东征西杀以讨不廷的重任,再次成为维护周王朝统治的有力支柱。
《左传》桓公五年:“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于是桓王率师伐郑,虢公林父从王出征,战于葛(今河南长葛县东北)。结果,郑庄公以“鱼丽之阵”大败王师。郑将祝聘“射王中肩”。从此,周天子威信更加低落,拉开了列国争强的序幕。而虢公林父却对周王室一如既往,忠心耿耿,屡屡兴兵,不恤民众,“不禋于神而求福”,“不亲于民而求用”,“动匮百姓以逞其威”,使虢国出现了亡国之象。
继虢公林父之后,虢国国君名丑,字叔,史称虢公丑。他是虢国历代国君中最昏庸的一位,也是虢国的亡国之君。
政治上,虢公丑“凉德”加“无德” ,穷奢极欲,“民疾其君侈”、“民疾其态”,致使“宗国既卑,诸侯远己,内外无亲”。
军事上,虢公丑穷兵黩武,屡动干戈。公元前673年,周王朝发生“王子颓之乱”,虢国与郑国出兵“同伐王城,郑伯将王,自圉门入,虢叔自北门入,杀王子颓及五大夫” ,复位惠王,稳定了周朝。公元前665年,周大夫“樊皮叛王”,次年春,“王命虢公讨樊皮。夏四月丙辰,虢公入樊,执樊仲皮,归于京师。”公元前666年,“虢公败犬戎于渭汭 。”公元前665年,“虢公败犬戎于桑田”。 连年征战,造成国库亏空,人民怨声载道。
外交上,虢公长期干涉晋国内政,这成为虢国灭亡的致命原因。春秋初年,晋国爆发大小宗争夺君位的斗争。从公元前745年晋昭侯封桓叔于曲沃算起,到公元前669年,晋献公尽诛群公子止,以武力相攻伐达70余年。在这场斗争中,虢国秉承周王旨意,长期插手晋国事务,先是支持小宗曲沃,后又转而支持大宗晋侯。公元前722年,晋曲沃庄伯攻伐晋侯,“平王使虢公将兵伐曲沃庄伯,庄伯走保曲沃。”公元前718年,桓王“使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 公元前704年,曲沃武公灭亡了“翼邑”,“王命虢仲立晋侯之弟缗于晋”,第二年,“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贾伯伐曲沃”。 公元前679年,“曲沃武公伐晋侯缗,灭之,尽以真宝器赂献于周僖王”, 王室受了贿赂,第二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晋国的曲沃小宗终于战胜了大宗,曲沃武公被封为侯,于是“尽并晋地而有之”。 王室态度既变,虢公随之而变,并与晋侯一起来朝王。“十八年春,虢公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寄,皆赐玉五彀、马三匹。”为了彻底铲除原公室小宗,公元前669年,“晋士使群公子尽杀游氏之旅,乃城聚而处之。冬,晋侯固聚,尽杀群公子。”“晋群公子既亡奔虢。虢以其故再伐晋。”《左传》庄公二十六年载,“秋,虢人侵晋。冬,虢人又侵晋。”
虢国长期干预晋国内政,引起晋虢矛盾激化,埋下了复仇的种子。晋内部纷争平息后,国力日强,意欲扩张,于是在公元前658年发动了灭虢战役,先取下阳。三年后,公元前655年,假道于虞,渡过黄河,占上阳,灭虢国。虢公丑逃奔京师,旋又辗转来到位于今温县一带的苏国,最后客死于此。
虢国从厉、宣之际,虢公长父始东迁三门峡立国,到公元前655年虢公丑亡国,历时近200年,先后有八位国君在位。试列世表如下:虢厉公(虢公长父、虢仲)—虢宣公(虢季子白)—虢文公(虢季)—虢石甫(虢石父、虢公鼓)—虢公翰—虢公忌父—虢公林父(虢仲)—虢公丑(虢叔)。
综上所述,从西周初年,直到春秋初期,虢国贵族一直是周王室的权臣显贵,在周政治生活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是西周春秋时期的重要国家之一。它为周天子勇猛善战而立国,又为周天子穷兵黩武而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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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的疆域,史无明文,但根据散见的文献和金文资料可以划定春秋初期虢国疆域的大致范围。
《汉书·地理志》云:“北虢在大阳”,大阳为汉代所建立的县名,在今山西平陆。《史记·晋世家》[集解]服虔曰:“下阳,虢邑也,在大阳东北三十里。”《谷梁传》曰:“下阳,虞、虢之塞邑。”《水经注·河水》卷四引作:“夏阳,虢邑也,在大阳东三十里。”《春秋》僖公二年杜注云:“下阳,虢邑,在河东大阳县。”《春秋大事年表》卷六之下:“平陆县东五十里有大阳城,大阳东北三十里为虢下阳城。”由上可知,下阳为虢的属邑,在今平陆县城西平陆老县城一带,距旧陕州城约10公里,隔河相望。这大约就是虢国北部的边界。
南面,虢国的封疆达今河南卢氏县。《山海经·北山经》记载:“又北三百八十里,曰虢山,其上多漆,其下多桐据,其阳多玉,其阴多铁。伊水出焉,西流注于河。”伊水源于卢氏县东南,可知这个虢山在今卢氏县境内,与虢国应是有联系的。
《读史方舆纪要》云:卢氏“本虢之莘地”。“莘”,徐中舒先生说:“即薪的古字”,应是以森林为名的。卢氏县名的来历,流行的说法是有卢敖升仙而得名。《读史方舆纪要》说:“汉因卢敖得仙,始置卢氏县。”卢敖升仙,当然无其事,所以县名的来历,也难以此为据。事实上卢氏得名,应同商周姜姓封国卢国有关。
卢国,又称卢氏或卢方,为姜姓戎人一支,其原居地在今四川岷江流域,曾随周武王伐纣灭商,约在商末周初,辗转迁徙至今卢氏县境。约于西周末至春秋初年,卢被虢国所灭。虢国墓地M1601号墓出土有两件带铭文的青铜器,青铜盘内铸有“卢金氏孙作宝盘,子子孙孙永宝用”铭。青铜匚也铸有“卢金氏用宝匚也,子子孙孙永宝用”铭。不仅证实了古卢氏确为虢之属地,也说明了卢氏与虢国贵族“卢金氏”有某种关系。
据清光绪十八年《卢氏县志》载,卢氏县东有虢王台,“楼阁峥嵘,松柏葱郁”,当地群众谓之北岗,传为虢国最初建行宫之地,又传为虢王避暑于此,是否为虢国贵族卢金氏之封地也未可知。
由于卢氏为虢国故土,因而曾长期以“虢”名州名郡。隋初置虢州,隋恭帝义宁初年置虢郡,治所均在卢氏城。
东面,虢国的封疆达现在的河南渑池。《左传》庄公三十二年:“秋七月有神降于莘”,杜注“虢地”。《国史·国名记》以为“本虢地,硖石镇西十五里莘原也”。民国《陕县志》也云:“陕县故城在漫涧之东。西征所赋,水经所注地无可当,惟莘源实左传神降之地。”准此,“莘”当在今陕县东凡乡南阳村一带。《左传》庄公二十一年又载:“周惠王巡虢守,虢公为王宫于玤 ,王与之酒泉”。杨伯俊《春秋左氏传注》说:“王巡虢守者,王巡视虢公所守之土地也。”
玤在何处?新修《陕县志》认为,在今陕县张茅乡西庄一带,故虢国的东界应在崤山以西,恐不确。杨伯俊指出:“玤地当在今渑池县境”,即在今渑池英豪乡王都村与东城角之间。
酒泉又在何地?杜注仅说是周邑,未言其详。清代学者顾栋高《春秋大事表》指在今陕西大荔县酒泉庄。不确,清代学者江永已考实驳之。如联系玤地在今渑池境内,则周惠王赐于虢公的酒泉,可能就在今渑池县仰韶乡。
据清乾隆十一年《渑池县志》记载:“治(县)东里许,玉泉庙沟,有水极甘美,能助酒味。酿酒家多取之,故名醴泉。”醴泉酿酒已有四千年历史。据《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和《会盟台碑记》载,春秋时期昭王、赵惠文王会于渑,席间捧醴泉佳酿饮酒至酣……。
在仰韶文化遗址和醴泉东南鹿寺二里头商代文化遗址中,多次发掘出酿酒与饮酒器皿。这说明在我国的原始社会及商代早期渑池已经酿酒。以后也始终未中断。至今渑池酒厂仍用醴泉酿出国优名酒。
据此,今渑池县也是虢国的辖地。又,《续汉书·郡国志》载:“弘农郡陆浑西有虢略地。”陆浑是嵩县的汉代古县名,在今伊河中游的外方山和熊耳山之间,本为平王东迁后东周的王畿之地,后被扬、拒、泉、皋、伊、洛之戎占据。在东周王室同戎族的战争中,虢国的军队很可能到过这里,故称这一带为虢略。“略”者,《说文解字》讲是经略土地也。但这一带远离虢国,中间又有崤山之险,恐虢国军队也只是作战到此,而非长期实据其地。所以,虢国的东界还是在渑池县境。
西面,虢国疆域包括今河南灵宝、陕西华县、潼关一带。《左传》僖公十五年:“晋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东尽虢略,南及华山”。杜预注:“河外,河南也。从河而东虢界也。”河外指的是黄河在潼关由南北流向转为东西流向之后的黄河以南地区,这一地区属河南灵宝。
灵宝,汉时称弘农县,周初称该地为“桃林之虚”。武王息干戈放牛于此。这里的东尽虢略是指东边虢国所经略的封疆。因该地是虢国经略的封疆,因而素有虢略之称,现灵宝仍有虢略镇,也就是《左传》所说的“虢略”地,在黄河南岸,和华山遥遥相望,与晋国疆界相毗邻。而《续汉书·郡国志》所载陆浑之虢略远在嵩县,与华山、黄河和晋国无涉。
《左传》僖公二年:“虢公败犬戎于桑田”。杜注:“桑田,虢地”。《读史方舆纪要》说“即稠桑也。”位于今灵宝县城西北20里,因桑树稠密而得名。因灵宝是虢国的故土,唐太宗贞观八年(634年),在此建虢州。
《左传》闵公二年又云:“虢公败犬戎于渭汭”。渭汭即渭河在陕西华县的入河口地带。这次战争显然是由于犬戎东进入侵渭汭引起的。这说明虢国的西部边境大约在陕西华县、潼关一带。
通过以上分析,虢国封疆的地望算是基本清楚了,它东起河南渑池;西至灵宝、陕西华县、潼关;南达卢氏;北到山西平陆;东西长约200多公里,南北宽约130公里。周初裂土分封诸侯时,大国方百里,次国70里,小国50里,方圆三、五十里即可立国。在万邦林立的情况下,虢国能拥有如此辽阔的疆土,应属于中上等国家了。
(文:高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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