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赫德在近代海关的人事管理（一）

一个英国人，赫德居然从1861年到1908年任职中国海关总税务司长达近半个世纪的时间。从而使他在晚清那个风雨漂泊的岁月中，不仅成为中国海关的真正统治者，而且是英国在华利益的主要维护者，更是列强和中国统治者之间交流的桥梁。因此，他不仅掌握着海关这个中外交往的重要部门，更是通过职务之便干涉中国内政外交，成为晚清历史上数得着的显赫人物。而赫德之所以能够达到这么高的地位，这不仅和他自己与清政府和列强间游刃有余的圆滑的处事风格有关，更和他极强的海关管理能力，特别是在人才管理上的能力有极大关系。以下，本文就他在人事管理方面略作评述。

一、海关工作人员的引入渠道

赫德1867年拟定的《中国海关管理章程》可说是中国人事管理最早的比较完备、比较科学、比较系统的制度。然而海关管理的卓有成效，不仅源自于这些科学的制度，更来源于第一流的海关管理人员。对这些海关人员的选拔，不仅是组成这个强大海关队伍的第一步，甚至是最重要的一步。

（一）考试录取

赫德坚决认为“考试任用实为海关人事制度之核心”。为了选拔优秀的关员，在他统治下的海关，每一个新人的录用都要通过考试。即使有赫德的介绍，也不例外。录用按考试成绩和有无发展前途的次序，赫德坚持“不够格的一个也不要，就是总税务司的儿子也不例外”，这种大公无私，不任人唯亲的原则。在人员录取的具体措施上，他在全球范围内公开选拔招考。先后在上海，九龙、广州、大连、青岛和伦敦设置考点，其应试者要求年富力强，内班年龄限制在19-23岁，外班不超过30岁，均应未婚，而且内班人员需要受过高等教育，体格检查不合格的不予录取。考试录用制度的推行，保证了海关能够选拔到有真才实学的关员，促进海关各项业务工作的开展和提高。

（二）录用“税专”学生

除了在全球范围内网罗人才外，在赫德离任的最后的岁月，还从中国成立的专门的税务学堂的学生中招收关员。这所学校是伴随着中国官员与列强争夺海关权益的斗争而产生的。清代末季，唐绍仪为督办税务大臣，有鉴于官权旁落，行政完全操于洋员之手，华人不能过问，所以招考全国优秀青年，给予高等教育，培养专门人才，以为自主资本。所以1908年在北京成立税务学堂为高等专门学校。它为从全国各地精心为海关挑选的中国学生提供四年的学业。随着这个学堂学生的毕业，就有必要设计出一个程序，使那些最能胜任、最有前途的毕业生和经过测试的最佳通译能取得帮办的职务，以后还可以逐步提升到副税务司和总税务司的职位上。他们这些人成为海关日常工作中充当中国大众和外籍帮办沟通的媒介。虽然“税专”的成立是为了从赫德手中夺取海关自主权，赫德并没有排斥税专的学生。只要学生有能力，办事勤奋他都录用。甚至赫德还确定了一个原则，非“税专”出身不可以任税务司。所以“税专”的首任华籍校长陈銮，由于非“正途”出身，只能做到超级帮办。可见赫德在任用人才上是十分有原则的。

二、赫德对关员的考核

（一）考核的方法

赫德对于考核十分重视，经常亲自巡视各口，检查海关的管理工作，检查海关巡逻和引水船只。他的检查工作从不走过场，“在总税务司访问期间，要求全体人员到场，亲自当面陈述工作，解释问题，提出建议或申诉。”在税务司不能亲临的情况下，他便委托一名税务司代行其事，而后向总税务司提出书面报告。具体来说，他通过对关员的工作进行严格、全面的考核评估，一次作为升降、提薪及奖罚的依据。年终考绩报告由高级关员编制，每年在12月份汇送总税务司署备核，详细记录所有关员的品行、才能、资格等。典职科接到关员考绩报告后，该科税务司、副税务司立即逐一研究报告，用符号包括“十十”（最优等）、“十”（优等）、“0”（中等）、“一”劣等、“一一”（最劣等）等5种，如果税务司、副税务司认为上述符号不足以表示该员成绩时，外附加注详释，如某员应予特备擢升、某员成绩过劣应予免职等，则均特加附注。每年春秋二季，到期应擢升的关员，典职科列有名单，逐一审查，并按上列符号，签具评语，税务司再将关员年终考绩报告，则由总税务司亲自观察审核，并不按照上述办法编制考核报告。这种严格的考核制度可以督促关员严于律己，认真工作，加强了总税务司对各海关的控制，维持了总税务司的权威，使海关管理机构运用灵便，行政效率大为提高。

（二）考核的内容

考核的内容十分庞杂，其中对于通事一级关员考绩的内容就十分全面。分为德（品行）、才（才能）、能（工作）、知（学识）四大类，每年又分若干节（具体项目）、点（具体指标），供评判人选择其一。这个考核内容对内勤和外勤等正式职员也通用。除了以上四项外，在关员的才能方面，作为中国通的赫德十分重视对关员的中文水平的考察。因为随着海关的迅速发展、口岸数量的不断增加。掌握中文是绝对必要的。这迫使他采取强硬措施敦促下属学习中文。

同时为了激励关员学习中文，他还专门根据关员学习中文的效果制定了严格的奖罚制度。他规定：以后内班人员若不能用中文处理业务，退休后就不得享受退休金；不论是谁，若不能用中文进行工作就不能提升为副税务司和税务司；副税务司和税务司若缺少起码的中文水平，他们的职责就应减少甚至免除；所有人员3年期满不能用中文会话、5年期满不能用中文写作，将被解雇。外班雇员最好也能掌握一些中文并学会写一些常用汉字、外班官员的中文水平若能与中国学者相当，会说任何一种方言或冠话、可以阅读中文资料，每年除去年薪之外还能得到150两白银的奖励；而对于正在学习并掌握一种日常方言的关员，每年则奖励70两白银。对于验货员和总巡，规定必须掌握中文；外班官员若不能达到必须的中文水平，则不能提升。由以上规定可见赫德的奖罚制度是十分健全的，几乎要求所有的海关关员都要具备一定的中文水平，而且级别越高其要求的中文水平也越高。甚至可以说，学习中文是每一个海关关员到海关工作的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