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读《水浒》只看到打打杀杀 中年看才顿悟：这是一本绝望之书

（说历史的女人——第1321期）

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到底是一本什么书？

可能很多人的回答都是教科书版的：这是一本描写北宋时期农民起义的小说。

但是这个教科书版的回答，只告诉了我们一个最基本的表象。

而这个表象的回答，根本不足以总结水浒的精髓，甚至带有一定的误导作用，它降低了我们对《水浒传》的理解，和某种期许。

那么如果施耐庵写的《水浒传》不单纯是表面上的那样，即一场所谓的发生在宋朝的农民起义，那么他到底写的是什么呢？或者说他的笔锋之下，潜藏的深意又是什么呢？通过主要的三大类水浒好汉的人生际遇和各自特点便可窥见其中的真意。

第一类好汉：来自宋朝的官僚系统，以军官武官为主。

以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殿帅府制使杨志、提辖鲁智深、都头武松、汝宁郡都统制呼延灼、蒲东巡检关胜、清风寨武知寨花荣、青州指挥司统制秦明、郓城县马兵都头朱仝、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郓城县押司宋江等为代表。其中除了宋江是郓城县的临时工之外（押司为小吏，不在大宋官员编制系统），其余多半皆为大宋的正式在编的军官。

即便在宋朝时期，重文轻武，军官待遇相比文官而言，落差很大，但是相比平民百姓，军官毕竟也是官，虽然职位差点，但待遇还是比较稳定的。

对于此类人而言，生活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也可小康，且都有妻、子家庭。可以说，他们工作稳定，生活相对无忧，提着脑袋造反，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是他们的命运却都走上了相反的道路——落草为寇。虽然情况各有不同，但基本都殊途同归，皆是被逼上了梁山，无非是有的是被高官逼迫，有的是被宋江等胁迫。

其中有三个好汉比较典型：

其一是林冲，此人枪棒武艺高强，虽然抱怨没有出头之日，但是最依恋安稳的生活，可家有娇妻，却遭遇顶头上司儿子的觊觎，最终被上司陷害，走上绝路。

其二是杨志，他本是将门之后，最爱惜名声，如鸟爱羽毛。论说上梁山之不情愿，恐怕无人可比杨志。虽然杨志官场并不得意，原为殿帅府的军官，但因工作失误，丢了官，可他不甘心，到处筹集资金活动，想恢复工作。可谓是用心极苦，爱官心切。即便上了梁山，也是人在梁山心在功名。

其三是秦明。他是被宋江等胁迫上山落草为寇的。但是他被胁迫得惨哪，妻、子家小皆被杀掉，头悬城头。虽然事是青州慕容知府干的，但幕后的实际推手却是宋江等所设的阴毒之计。

秦明被胁迫上山，其心情可想而知。

以这批好汉为例，他们进入梁山伯，纯粹出于无奈和绝望之下，被迫而为之。

尽管如此，到了梁山，他们虽然表面上和其他人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但是他们毕竟与其他身份的好汉不同。

一个曾经拥有过的人，对于失去，原本就是不甘心的。

这就是区分，这就是心境的不同。

酒宴散后，或许其他好汉是呼呼大睡，但这批好汉想起往昔，可能是痛哭流涕，是绝望的哀嚎，是无尽的不甘心，是最渴望摆脱目前的梁山好汉或草寇身份。究其原因，除了他们自身的人生前途之外，他们与其他一些梁山好汉不同，诸多好汉都是光棍一根，而他们不同，一些好汉都有家小妻子，比如徐宁等。所以说，倘若他们战死，他们的妻女在梁山会是如何命运？无非是嫁给梁山之人，而这些人虽为好汉，但在官方的眼里，不过是草寇。以妻女许草寇，恐怕是他们内心更大的痛吧。

从这个层面来说，《水浒》：年少读只能看到男儿豪情，到了中年才能顿悟：好汉们的人生非血即泪。或者也可以说，年少读《水浒》只看到打打杀杀的快意，而中年再看才能顿悟该书的灵魂：这是一本绝望之书！原因都在一言难尽的世事艰辛。

第二类好汉：已经落草为寇的好汉。

前文说《水浒》乃绝望之书，实则仅仅说了其绝望之第一层。

原因是以绝望落草为寇的军官为例，其绝望并不算最深。比起更深者，当属其所鄙视或瞧不起者，主要以清风寨王英、芒砀山寨主樊瑞、少华山朱武等代表。

这一类梁山好汉，出场即已是草寇。

其过去无论是何种情由，都被作者施耐庵一笔带过，他们已经是寇，犹如脸上已经刻了字印，其人生已经被否定到了另一个低谷。

他们已经不再具有过去性，也不具有为了过去再奋斗的一些希望或期待。他们拥有的是只有现在，如何做好一个草寇或山大王，如果让自己的人生在另一种糟糕的境遇里陷得更深。

故此，论绝望，他们自然比军官出身的那些好汉们更绝望。

军官，还有绝望的感觉，还有希望的一丝渴求。类同刚陷沼泽，而已经身为草寇或直接可以称之为草寇出身的梁山好汉，已经深陷沼泽到了腰，与其挣扎，不如等着陷入。

第三类好汉：其他类好汉。

此类好汉以私塾先生吴用、村干部晁盖、以捕鱼为生的阮氏兄弟和浪里白条张顺、盐商李俊和童威兄弟、闲汉白胜、从事餐饮业孙二娘夫妇和顾大嫂夫妇、小偷时迁、大富豪卢俊义等。

与军官出身和草寇出身的好汉相比，这类好汉，较为独特。

他们为社会人士，有着军官落草前的自由身，但也有着草寇好汉们的命运状态，除了卢俊义，多数都是在人生的泥沼中苦熬，他们像大多数普通人希望有一个出路。但出路在哪里呢？他们找不到，他们活得很难，看似不绝望，却潜藏了无尽的绝望，所以他们教书不甘心、打鱼不甘心、贩盐不甘心、开饭店不甘心、做小偷不甘心，即便就是做个闲汉的都不甘心。

他们在生活里冲撞，如无头苍蝇。

他们提着脑袋求生，根本不知道明天是晴天还是阴天。

若说对明天抱着安全感的，可能仅有卢俊义等人。但即便作为大名府的巨富，在可以花钱买很多东西的北宋，卢俊义依然无法确保自己的安危。最终家破人亡，妻子背叛，绝望中来到梁山，做了一名被官府通缉的贼寇。曾经拥有那么多，身份显贵，却落个如此结局，他的心里有的何止是绝望呢！恐怕更多的是死灰。

其他人虽不能与卢俊义相提并论，却也不过是在死灰般的生活中苟且偷生而已。落草为寇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苟且，看似在突破找机会，实际也是在沉沦中继续沉陷，在早已绝望的生活中演义绝望，当他们已经成为绝望的一部分时，我们只是忽略了这种绝望而已。

故，论绝望之深重，越是卑微，越是深不见底。

因此，《水浒》这本书，从表面上看，其打打杀杀的越是写得精彩刺激，豪情越外露，这些所谓的好汉内心其实越是挣扎、越是血泪迸溅；其喝酒吃肉的场景越是热热闹闹，其内心世界越是落寞。

绝望一直是潜在的歌！

（文/说历史的女人·不胜寒）

参考：施耐庵《水浒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