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考古参评项目 | 陕西西安隋唐长安城朱雀大街五桥并列遗址

01 发掘单位

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

02 项目负责人

张全民

2021年5月以来，配合小雁塔历史文化片区综合改造项目，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在小雁塔西北角工地开展考古发掘工作，取得重要收获。该项目位于西安市碑林区长安路街道办，北邻友谊西路，西邻朱雀大街北段，东邻小雁塔北门，大致在隋唐长安城朱雀大街与外郭城第七横街交汇处、安仁坊西北隅一带。发掘面积约4500平方米，总计发现隋唐至明清各类遗迹20余处，包括道路4条、渠沟3条、桥基7座、坊墙2道、门址1座、涵洞1处、井1口、骨灰瘗埋遗迹2处等（图一）。出土各类文物350余件，包括陶器、釉陶器、唐三彩、瓷器、铜器、铜钱、铁器及建筑构件等。

发掘隋唐道路两条。隋唐朱雀大街是连接皇城朱雀门与外郭城明德门的南北向大街，是隋大兴唐长安城的中轴线。通过发掘，揭露出一段朱雀大街遗址（编号L2），东西发掘残宽约101米，南北残长约25米。路土厚0.2~0.4米，土质较硬，呈鱼鳞状，土色呈红褐色，包含有开元通宝铜钱、陶瓷残片等。地势西高东低，中段分布密集的南北车辙遗迹，东部临近第七横街处发现密集的南北、东西向车辙交错分布遗迹。

在工地东部发掘出一条东西向大街，与朱雀大街相交汇，为隋唐长安城外郭城第七横街。本次发掘东西残长80米，南北残宽约16米，厚约0.5米（编号L1）。土质较硬，呈鱼鳞状，土色呈红褐色，路上可见较为密集的东西向车辙痕迹。

发掘隋唐渠沟两条。其中一条位于外郭城第七横街南侧、安仁坊北侧，东西向，为横穿朱雀大街的水渠（编号G1）。发掘残长约135米。剖面为口大底小的梯形，上口宽4.0~4.7、下底宽1.0~1.2、深2.8~3.1米。内填淤土，出土有隋五铢、开元通宝铜钱，还有陶背水罐、弦纹罐、绿釉碗、白瓷碗白瓷盆、青瓷盏、黑釉唾壶（图二）、青釉执壶、莲花纹瓦当等。

在朱雀大街的东侧，还发现一条南北向水沟，为朱雀大街的东侧路沟（编号G2）。沟发掘残长42米。剖面为口大底小的梯形，斜壁内收，底部平坦，与G1相交汇。上口宽3~3.3、底宽1~1.3米。交汇口以北深2.4~2.8米，与G1底部略平。交汇口以南的沟底比G1抬高0.8~1米，似有挡水的堤堰遗迹。出土物有隋五铢、开元通宝、乾元重宝铜钱，还有陶盏、罐、背水罐、白瓷盒、褐釉双鱼壶（图三）、莲花纹瓦当（图四）等。

在横穿朱雀大街的水渠上发现5座东西并列的砖砌桥基，间距大致相同，约11.23~11.60米。桥基上原建有木桥，皆为南北走向。桥基沿东西渠岸两侧叠涩砌砖，砖墙外开挖有方槽，侧边以砖封口，其下铺设石础，上原安置的木柱已腐朽无存，木柱周边或填塞砖块。

居中桥基（编号Q3）最宽（图五）。保存较好的南侧砖基东西长7.35、残高0.12~0.81、厚0.34米。砖基北侧发现5处础石遗迹，尚存3个础石。此外，在北岸砖基上发现有打破砖壁的柱洞遗迹，南北桥基外靠近渠岸一侧发现有与砖墙平行的横向木柱遗迹。

两侧4座桥基略窄，完整者南北两侧各存4对础石。例如东起第一座桥基（编号Q1），北桥砖基上口残长6.28、下底长5.8、残高0.34-0.53、厚0.34米。北壁还发现4个青石质地的础石，规格0.36×0.34米。南桥砖基上口残长6.5、下底长6.3、残高0.74~1.84、厚0.34米（图六）。

东起第二座桥基（编号Q2）南侧的叠涩砖墙上口残长5.6、下底长4.9、残高1.05~1.5、厚0.34米（图七）。

东起第四座桥基（编号Q4）在南北两壁靠近渠岸一侧尚存4对青石质地的础石。上有柱洞痕迹，外侧砌包砖。同侧础石的中心距1.1~1.3米，相对的南北础石中心距3.3米（图八）。

在桥基底部皆带有生土二层台。二层台至渠底壁面平直，渠底较平坦。例如朱雀大街东起第五座桥基（编号Q5）沟底略呈口大底小的梯形，口宽1.13、下底宽0.8、深0.38米。

在朱雀大街东侧水沟上，还发现连接朱雀大街与外郭城第七横街的2处桥梁基址（编号Q6、Q7），可见成排的木柱遗迹，沟壁尚残存有包砖。

在工地东南部，还发现隋唐长安城安仁坊西北角墙基、北坊墙角门及北侧涵洞遗迹（图九）。安仁坊西北角坊墙墙基（编号FQ）夯筑而成。西墙发掘残长约10米，北墙发掘残长约13米。墙基宽2.85、残深1.1、夯层厚0.08~0.1米。

安仁坊西北角附近的北墙上发现一处角门遗址，距离西北角仅13米。门址已遭破坏，未见墩台遗迹，宽度不详。推测为唐荐福寺浮图院的便门，与第七横街相通。

涵洞（编号HD1），位于G1东部，东西向，由洞身和洞口组成，整体用青砖砌筑。南壁保存较好，东西通长8.15米（图一〇）。洞身边墙主体的两端有金刚柱，洞口由雁翅墙组成。金刚柱和雁翅墙皆为磨砖对缝砌筑。

关于横穿朱雀大街的水渠，近年在外郭城第七横街南侧的丰乐坊、安仁坊北侧一线都有发现。据《旧唐书》，永泰二年（766）“九月庚申，京兆尹黎干以京城薪炭不给，奏开漕渠，自南山谷口入京城，至荐福寺东街，北抵景风、延喜门入苑，阔八尺，深一丈”。文献所载的黎干漕渠与本次发现的渠道路线相近，但是根据考古发现的遗迹，结合科技考古的测年，似非同一性质的渠，开凿年代或早至隋或初唐。

据考古实测，朱雀大街五桥并列遗址的中桥恰位于隋唐长安城朱雀大街的中轴线上，与明德门五门道的中门道南北相对。桥基大致为隋唐时期，可分早晚两期。早期明确为五桥并列，尚保存有砖砌的桥基。晚期砖砌桥基废弃，渠略向北扩，北侧桥基破坏较甚。渠内局部保留有2排或4排东西向木柱遗迹，或打破砖砌桥基。推测为五桥并列遭破坏之后的木桥立柱遗迹，渠岸两侧的立柱兼具夹壁护岸之用。

据《大业杂记》，“建国门，即罗城南正门也。门南二里，有甘泉渠，疏洛入伊。渠上有通仙桥五道，时人亦谓之五桥”。这是文献关于五桥并列的最早记载。朱雀大街五桥并列遗址位于皇城朱雀门外1200多米外，与朱雀门和明德门遥相呼应，体现了都城礼制的最高等级，对于隋唐长安城形制布局及礼仪制度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本次发掘的朱雀大街五桥并列遗址是目前经考古发掘出土的我国古代最早的同类遗址，是明南京内外五龙桥、明清北京内外金水桥、明清帝陵中轴线上五桥并列制度的滥觞，也是中国都城礼制文化起源、传承和发展的实物见证。

关于朱雀大街的宽度，据《长安志》等文献记载，朱雀大街广百步，折合今150米。根据20世纪50至60年代的考古勘探资料，朱雀大街的宽度达150~155米。据近年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唐城队在明德门附近进行的考古工作，推测此段朱雀大街的宽度为129.32米。本次发掘的五桥并列遗址，中桥中心线与朱雀大街东侧水沟西岸相距63.5米，据此推算朱雀大街的实际宽度为127米，与以上发现大致相符。

安仁坊北墙发现的一处角门遗址，根据门外水渠上砖砌涵洞使用的手印砖等材料，推测大致为盛唐以后。安仁坊位于皇城之南，据文献记载，本应仅开东西二门。因其西北隅唐时为荐福寺浮图院，院门北开，正与荐福寺寺门南北相对。本次发现的角门形制简单，应是荐福寺的一处便门，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唐代荐福寺布局和里坊制度的发展变化。

本次发掘为隋唐长安城街道、里坊的形制布局、渠道的开凿与走向、桥梁的设置与结构等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此外，还发现明清时期荐福寺西北角院墙、院墙外的围沟及2个骨灰罐瘗埋遗迹，为研究明清荐福寺的历史沿革提供了重要的实证。

执笔：张全民 冯健 吕帆

编辑 |张小筑 实习编辑 | 黄雪芮

复审 | 冯朝晖

监制 | 李 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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