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峰:李零就爱做学问
与李零一起吃过饭的人都知道,他喜欢“软烂”的菜,比如豆腐、西红柿炒鸡蛋、面条等,如果吃舒服了,他会学用内蒙古临河农村老乡的话,道一声“如此!”(他曾在临河插队)。因为知道他爱吃西红柿炒鸡蛋,朋友请饭,有时要点两份西红柿炒鸡蛋,就是为了让他吃个够。桌上的菜很多,好菜不少,有时也会有名气很大的菜,但李零只是主吃西红柿炒鸡蛋、豆腐什么的。现在不少“美食”都挂有虚设的大名,不管别人怎么抢着吃,李零却全不搭理,他只是闷头吃自己爱吃的。
我这里要说的是,李零吃饭是“如此”,干别的事也是“如此”。从己,不从俗,是他的一大特点。李零最喜欢什么事?做学问,做学问他从不放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大事,李零的大事不在学问之外。
一个人为什么这么爱做学问,是被管教出来的吗?有些人是,过去有些老先生,幼时被家族长辈管教,四岁背《诗经》,五岁读《尚书》,打下童子功,之后一路领先,做起学问。李零却不是这样,而且好像相反。举个例子。上小学,这是人生最要被管教的阶段,但小学生李晓风(李零原名李晓风),却不听管教,不好好上体育课。老师说:“上体育课是锻炼身体,很重要的。”李晓风却说:“我也在锻炼身体呀。”“你不上体育课,怎么锻炼!”“我在做五禽戏呀!”李晓风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册《五禽戏》的古书,看得进去了,便开始不听话。但话是不听,身体照样锻炼着。这事该怎么说呢?(据说,国家体育总局曾委托上海体育学院展开对五禽戏的挖掘、整理与研究,并编写了《健身气功·五禽戏》一书,由人民体育出版社出版)不管怎么说,喜欢五禽戏,还真有点学术味道。
后来,李零又喜欢刻图章,这也不会是管教出来的。刻图章,一般会引发对古文字的兴趣,这是另一个方向了。李零在这个方向上越走越远,这个大家都知道。不过,在这条路上,李零拐了个弯,从古文字转到了古文献。事情与银雀山汉简的发现有关。
从20世纪70年代初,考古工作者在山东省临沂市附近的银雀山陆续清理了一批汉墓。当时报纸报导:“我国文物、考古工作者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指引下取得又一新成果,著名的《孙子兵法》和失传的《孙膑兵法》等竹简在山东临沂银雀山发掘的西汉前期墓葬中发现,对于研究先秦儒法斗争历史和古代军事思想提供了重要的新资料。”李零那时不是做考古的,也不研究儒法斗争,只是一个插队的知青,却对这次考古发现分外着迷。他在插队的村里开始认真研读简文,并且,居然,撰写论文。这在当年知青里面是太稀奇的事情。研读汉简文书,要有兴趣,有好奇心,更重要的,还要有坚持的决心和解决难题的耐心,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人在年轻时代也有过学术阅读,但那多是在拓展自己的知识面,并没有准备下手盯住一个问题做探底的研究,往往适可而止。李零则是认真的,他以知青身份撰写了关于银雀山汉简的研究论文,正式发表在学术刊物上。
对古文字、古文献、考古的兴趣与钻研,逐渐形成了一个路数,又升为一种志向。兴趣与志向,会让人念念不舍,在混乱中走出一条道路,并且具有一种捕捉各种偶然机会的敏感。李零常感谢几位老先生的帮助,其实这个机会也是他自己抓住的,更是他自己准备好了的。1977年,李零进入考古所,身份是临时工。
我就是在考古所的一间小屋里第一次见到李零。那时,我已经从北大考古专业毕业,有一个科班身份。我了解考古界,在考古工作中,专业部门往往雇佣临时工帮忙,最常见的,是发掘工地上聘用的技工,这些人往往有盗墓的经验,招安之后,加入官方,协助做田野发掘。20世纪70年代,我们在俞伟超老师的带领下,参观殷墟发掘工地,那次很开眼,见到小屯南地刚清理好的卜骨片堆,也见到几位上了年纪的临时工(技工),其中一位正是1939年私掘司母戊大鼎的人。
我问李零在考古所做什么,他说是临时工。我说“知道”,并平静地报上自己的科班身份。李零虔诚地向我请教这个那个,我干净利索地作答。但说了一阵,我开始迟疑起来,他问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偏”,我渐渐答不上来,“那你说呢?”我开始明白,这个“临时工”是有两下子、三下子的。而他对考古学术问题的专注劲儿,在我的考古班同学中也是少见的。
1979年,李零做了张政琅先生的研究生。张先生学问博大坚深,鼎鼎大名,我也慕名去听了一次课。张先生在讲台上几乎是背对着听众,讲话断断续续,加之内容艰涩,我什么也没听明白。看来,跟这位先生念书,不能是大堂列坐,而只能在小屋私聊。
李零与张政琅先生私聊了三年,毕业,不用说,学问又上了一层楼。那时正值20世纪80年代初。
80年代初,改革开放大潮一浪高一浪,尤其是农村改革,导夫先路,全民关注,事比天大。当时有一个特别的睿智青年群体,简称“农村发展组”,是中央特别信任的智囊小组,可与总理直接对话,一些重要中央文件,常有他们参与。这个小组在农村改革中屡建功劳,名气甚大,又因为出入高层,有志青年没有不羡慕的。李零阴差阳错,(因故)离开考古所后,成为这个小组的正式成员,并开始研究马克思的农业理论。这种情况下,有人怀疑李零是不是要转向了。因为在那个时期,风气是做人生重新定位,做二次选择,有的当文学家,有的当思想理论家,其中经济学家越来越热门。发展组是年轻人发挥才华的难得平台,在那里发展,可以建功,可以做官,可以成名,也可以研究当代问题,抒发见解。但是,这个荣耀的群体,并不是李零的“西红柿炒鸡蛋”,在多少人想钻进发展组的时候,李零却出去了。那些李零都不要。他离开发展组,进了北大中文系,这是他认定的归宿,是找寻多年的自由学者的生态环境。
更何况,在此期间,他心里正装着一个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子弹库”。那时,我们常在一起聊天吃喝,谈的多是改革开放的新事儿,李零住的人民大学是个据点,除了李零,院里还有他的发小张木生、张进京等,常聚常欢。我那时虽然也在北大上班,但兴趣全在当下新潮,终日到处游窜。李零也常常跟着我们聊当下,但背后仍在做学问,我们当时竟然没有看出来。直到1985年,他忽然出版了一本《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书研究》,我觉得这本书简直是from no where。时隔32年,《子弹库帛书》(上、下册)出版,这是集成之作,也是持久之作。
人遇事,总会有自己的想法,有人爱说,有人不爱说。李零是爱说的一类。不过,他说话,喜欢小范围。李零喜欢把正在琢磨的各种学术想法对人讲,那几年,听李零讲想法,觉得很费劲儿,我和刘北成都有这个感觉。费什么劲儿?他讲想法,意思不在话面,或者说,话是一个层面,意思在另一个层面。这大概是因为想法有了,词儿还没找好,所以话显得平淡甚至散乱,但背后的意思却很大。
现在,很多人惯于以组织的形式做学问,在潮流里面做学问,李零做学问不入组织不入流,自有一个世界。其中“组织”不是事情的关键,主要是“潮流”这个东西。做学问最忌随波逐流,可组织经常布置一些潮流题目,所以才不做组织的题目。尽管做组织布置的题目总有较好的激励条件,但用在潮流问题上,总归是有些浪费。
李零有一方印,“小字白劳”。因为“零”就是没有,就是没有回报的白干,就是“白劳”。所以他姓李,名零,字白劳。白劳,如果用插队老乡的话说,就是“实受”,意思是干活肯出力,不奸不滑。实受需要白劳精神,白劳才会实受,二者是有关系的。很多人以为前面挂一把青草,马儿就会使劲跑,其实不对,马儿吃完草就不跑了,那不是真正的实受。所以激励机制之下不是真正的肯干,那都是为利益而干。白劳则不是,白劳是自愿受苦。
如果你看到那年(20世纪90年代中)大夏天李零汗流浃背整理满桌子的战国简(上博简的影印件)的样子,你就会同意“白劳”这个词儿。那时是没有多少课题费,也不讲怎么署名的。另外,如果你看见李零是如何奋力挥臂在密云水库打水漂的(30年前的事儿),你就会同意“实受”这个词儿。那次是大家到密云水库玩,好几个人打水漂,李零偶然扔一块石头,水面一串圆圈,比谁的都多。这下算是开了头了,李零没完没了地“实践”加“琢磨”起来,每一次都是着实用力。大家已经都去聊别的了,李零还在闷头打,一直打到天色朦胧。因为用力实在,胳膊竟落下毛病,到现在也没好,而所获得的打水漂的“技术心得”当然也全忘了。
做学问需要好的智力吗?需要,但不是最重要的。真诚与勤劳,是打头的品质,这个做不好,后面的都要打折扣。我看到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这个方面都不如李零。
2017年11月13日
于五道口嘉园
山头从不起雾也不下霜,蹊跷了,考古队前来探测出密密麻麻的古墓
云南江川李家山古墓群上的发现本文作者倪方六考古总会有奇奇怪怪的发现。在云南江川李家山古墓群考古时发现的不少现象,至今没确切的说法。李家山汉墓群位于江川县龙街镇温泉办事处早街村。当地老人说,这里是风水宝地。冬天别的地方云雾缭绕,李家山附近却一点雾气都没有;别的地方都下霜了,这里却不下霜,难觅霜的影子。我要新鲜事2023-05-26 10:36:470000韩国河:两汉时期文明特点述论
0000河南考古:在淇水河畔的辛村遗址发掘卫国历史
前两天我们相继用两篇小文讲到辛村遗址发掘的背景和近些年发掘的成果,今天我们主要说道一下辛村遗址的出土遗物。之前的文章可参考:河南考古:在鹤壁辛村,探索遥远的卫国历史和河南考古:辛村遗址卫国都邑新时代的新发现。卫国是周代受封时间最早、持续时间最久的诸侯国—卫国的百年兴衰。自公元前1046年武王伐纣、康叔封卫,至公元前660年卫国第18代国君卫懿公失国,卫国在此建都386年。我要新鲜事2023-05-26 20:24:290000神秘古墓疑点重重 居然连棺材都没有(诡异古墓)
没有棺材的古墓可能是为了存放兵器。现在我们发现的很多墓穴其实就已经被盗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有着盗墓贼这个行业,但是大多数盗墓贼也只是把里面的静音珠宝或者是古董给拿走变卖,很少有人直接把一个棺材给直接扛出去的,但是在前几年居然真的有一个考古队发现了一个没有棺材的古代墓穴。神秘的古墓我要新鲜事2023-05-11 07:38:370001从长江中游冶金起源背景看铜绿山等幕阜山诸矿区的开拓与发展
本文作者为郭立新、邱诗萤、潘莉莉,载于《铜绿山古铜矿遗址与中国青铜文明研究》,长江出版社2022年。从世界经验来看,冶铜技术起源需具备三项必要的条件:掌握高温烧制的陶窑技术;活动区域内有裸露于地表且易于被人发现的高品位铜矿存在;所在地区或周边地区存在已足够发达和复杂的社会,该社会在知识或精神上足以激励工匠们的探索活动,且在专业化冶炼生产出现以后,足以供养专业工匠并形成对金属器的需求。我要新鲜事2023-05-25 13:09:46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