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到底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先过起来的？唐朝时还不是团圆节

原题：古人如何过中秋

本文作者 倪方六

中国人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过中秋节的？比较可信的说法是，此节俗与上古时期八月祈祀活动有直接关系，远古时的八月有以酬农神、祭地母和驱疫为主题的“年终大庆”。

从《周礼·春官》的“中秋夜迎寒”一说来看，“中秋”在中国古人心中还是有一定位置的，但此时的“中秋”与现代的“中秋节”并非同一概念，即便到了唐代，八月十五都不是法定节日，也无“团圆节”含义，节假日最多的唐代“中秋不放假”就是这原因。

倒是当时朝鲜半岛的新罗国（今韩国、朝鲜前身），已将八月十五列为法定节日，放假三天，现在韩国中秋节仍放假两天。从这种角度来谈，中秋节其实是朝鲜人或者说是韩国人先重视，且过起来的。所以，如果半岛上韩国人为中秋节“申遗”，说中秋节最早是他们的节日，中国人还真无话可说，不服气不行。

韩国人近些年热衷抢中国的传统文化，根源就在这里。事实上，韩国人确实希望为中秋节申遗，而且到今天韩国也没有因为现代化而弱化中秋节，半岛上过中秋节比中国大陆这边热闹、传统多了，总统还要像新年到来一样，向国民致以节日祝贺。

图：韩国中秋节民俗表演

图：韩国人过中秋节，一家围坐在一起，真是“团圆”了

虽然八月十五不是节日，但唐人在八月十五的活动还是很丰富的。这一天，最为活跃的是女性，特别是女孩子，后来广为流行的“女子拜月”，便是唐代女性中秋之夜最爱做的事情。“大历十才子”之一李端的《拜新月》一诗，所描写的是便唐代女性拜月的情形——

“开帘见新月，便即下阶拜。

细语人不闻，北风吹裙带。”

诗中的“新月”，便指八月十五这天晚上刚升起的月亮。在唐代，“女子拜月”风俗颇为流行，不论是宫廷还是民间，女性在八月十五晚上都不忘拜月。施肩吾的《幼女词》，进一步证明了拜月风俗对唐代女性的影响，连小女孩都知道——

“幼女才六岁，未知巧与拙。

向夜在堂前，学人拜新月。”

图：韩国女性过中秋也喜欢拜月

图：果仙敬月图，古代中国女性中秋必月

唐代女性为何喜欢中秋拜月？这里有极深的文化内涵和宗教背景。在古人看来，中秋节与七月十五的中元节、正月十五的上元节一样，都是女性节日。古人认为万物有灵，在这一观点下，月亮上也有一种位神仙——代表女性的太阴之神，与代表男性的“太阳神”相对应。

“嫦娥奔月”的神话诞生后，这位月亮月神被拟人化，嫦娥成了月亮女神的化身。嫦娥是女性的福音，能赐予女性美貌、爱情与家庭幸福，自然要祭拜她了。这一观念更为唐代女性所认同，唐代女性爱拜月，便很好理解了。

到后来，唐代女性的“拜月”风俗，便成为中国女性共有的中秋节风俗，希望“貌似嫦娥，圆如洁月”，由此还衍生出了“月亮占候”、“摸秋送瓜”风俗。

图：四大美女拜月图

古代女性如何拜月？明末文人刘侗、于奕正合著《帝京景物略·春场》里，有这样的记述：“八月十五日祭月……家设月光位，于月所出方，向月供而拜，则焚月光纸。”

至于“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节日规则，应该是古代女性出于维护自己节日空间的需要，而逐渐形成的。事实上，这一规则并不非“全国通行”，有的地区拜月便不避男性，甚至男女同拜，明嘉靖《固始县志》便记载，当地“男女望月罗拜，已而欢饮。”

到宋代，“中秋节”的概念已形成，并深入民间。

图：女子拜月图

“中秋节”这一提法，最早出现于南宋吴自牧所著的《梦梁录》中，这本书所记所述就是南宋时的节日风俗，卷四中的“中秋”条称，“八月十五日中秋节，此日三秋恰半，故谓之‘中秋’。”而该书的《序》，即是吴自牧于“中秋日”所作。

唐代女性的拜月风俗为宋人所继承。但宋人过中秋节更潇洒的活动是“玩月”。

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秋”条称，“中秋夜，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当时的皇家还会举办“中秋晚会”，附近居民半夜都能听到从后宫传出的音乐声，此即所谓“丝篁鼎沸，近内庭居民，夜深遥闻笙竽之声，宛若云外”。民间也不会早早休息，连小孩都不肯睡，“闾里儿童，连宵嬉戏。夜市骈阗，至于通晓。”

到南宋，“玩月”更热闹，近乎疯狂。吴自牧笔下曾详细记述了临安的中秋之夜——

图：拜月供品

“此际金风荐爽，玉露生凉，丹桂香飘，银蟾光满，王孙公子，富家巨室，莫不登危楼，临轩玩月，或开广榭，玳筵罗列，琴瑟铿锵，酌酒高歌，以卜竟夕之欢。至如铺席之家，亦登小小月台，安排家宴，团子女，以酬佳节。虽陋巷贫窭之人，解衣市酒，勉强迎欢，不肯虚度。此夜天街卖买，直到五鼓，玩月游人，婆娑于市，至晚不绝。”

这段文字不需要翻译，相信读者也能体会到当时中秋节的热闹气氛。南宋中秋之夜可以说谓“欢乐之夜”，当时负责京城社治安和保卫工作的警察（金吾）也不多事，干脆取消夜禁，让大家玩个痛快。

宋人这种“玩月”时尚，其实大家就是所说的“赏月”。在唐代，中秋“玩月”现象已出现。唐卢肇《唐逸史》中便提到唐玄宗李隆基“玩月”一事，当时名叫罗公远的道士，曾应召入京，于中秋之夜“侍明皇于宫中玩月”。

图：中秋节俗图

宋人对中秋节的最大贡献，是给中秋节赋予了“团圆”的内涵。后来中秋节被视为“团圆节”，源头应该在北宋。北宋文学家苏东坡在《水调歌头》里，把北宋人对中秋节的理解阐释得淋漓尽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在中秋明月夜，苏大才子毫无睡意，借酒消解对远方弟弟苏辙的思念——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东坡将中秋之夜写绝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从此成为每一个中国人中秋佳节里最美好的愿景！